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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全球产业链演化历程

    技术演进、竞争优势和风险环境是推动全球产业链发展的三股主要力量。技术演进是产业链结构变化的基础。在不同时期,三股力量以不同形式共同塑造全球产业链格局。在当前,三者分别对应着绿色化、效率性和安全性,使产业链呈现绿色化与多国多中心化的发展趋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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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“三得利”的扩张之路

    酿制威士忌100年企业——日本三得利控股的家族长期以来以自己节奏行事,注重长期发展。2022年有190亿美元收入。在日本烈酒、啤酒和软饮料等零散型市场上保持着自己的地位。据穆迪数据,按收入计算,三得利是全球第三大烈酒制造商,仅次于英国帝亚吉欧和法国保乐力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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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4000年利率趋势

    面对历史,大家的归纳判断都不尽相同,对未来,分歧就更大了。利率研究的迷人之处和难度之大,也许就在于其既有一定规律可循,又充满着随机扰动,是无数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。特别是在低利率环境下,利率绝对值的一点变动就是百分比的很大变动,利率风险更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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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崛起的伊朗制造业

    4000多年历史的伊朗,会是有力的合作伙伴,是最好要避免的敌人,以及永远不可能是任何人的附庸。它处于亚洲交通要冲,对基础设施改善的需求极大。它有大致完备的工业体系;制造业属于集中化生产,少数大型国有企业掌控;人口年轻化,缺少制造业技术人才储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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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紫禁城里的楠木

    楠木产于川、云、桂、贵、鲁等地区。在紫禁城营建之初,皇帝下命令让80万工匠去这些地方的深山老林里找楠木。太和殿第一次营建使用的是楠木,气味芬芳,不怕虫子也不怕糟朽。但生长周期是300年。第五次复建太和殿时,已没有大尺寸楠木了。所以太和殿里有松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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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泰国,中等收入陷阱样本

    泰国在20世纪70年代末进入中等收入阶段后,经济增长迅猛,曾被视为四国中最有潜力赶及“四小龙”的国家;但自90年代末期以来,泰国长期处于经济增长低迷的状态,GDP增长率一度低于马来西亚、印尼和菲律宾。泰国人口规模和领土面积处于中间水平等基础条件上不具有特殊性,有更强的代表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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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中国各地博物馆镇馆之宝

    文物承载灿烂文明,传承历史文化。中国历史悠久,地大物博,作为世界文物大国,我国各地博物馆中的珍贵藏品数不胜数。并且每个博物馆都有自己的“镇馆之宝”,展示着在不同历史背景中的文化内涵。接下来就让我们从“镇馆之宝”中感受历史的传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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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毛利相差10倍的猕猴桃

    中国猕猴桃种子研发培育滞后严重,导致在产业上与国际水平差距巨大:新西兰的亩产是2.49吨,中国亩产只有0.8吨。收益上,新西兰每亩收益1.9万元、金果的平均收益每亩4万元。而中国每亩的毛利仅有3000-4000元。如果说芯片是现代工业的核心,种子便是农业的“芯片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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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地址,国家视角的众生平等

    与姓名、照片、身份证号码、指纹或DNA特征一样,地址帮助提高国家识别个人并因此加强了社会控制的能力,而它反过来也成为了构成一个现代人身份认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。门牌号码是18世纪最重要的创新之一, “为了帮助政府找到你。”在国家的视角下众生平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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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可口可乐帝国的缔造节点

    可口可乐之所以能在不同的地区都取得成功,恰恰体现了在文化差异下,人类追求共同体验。任何地区的人享受生命乐趣的方式是一样的,可口可乐能带给他们这样的乐趣。“企业既不像我试图告诉你们的那样美好,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邪恶。事实上,它处于这两者之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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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欧亚电网互联的地缘要素

    欧亚电网互联问题上,欧盟和俄罗斯等传统“电力中心”依然重要,新“中心”如中国、印度、土耳其、伊朗等也在崛起。随着技术发展,电网容易受外部力量影响,美国也在不断尝试渗透。电网联通可以建立包容、平等、开放的政治空间;同时,也可以成为政治制度堡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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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北京与“繁华”

    相比窄路,大宽马路大街区反而才堵车。小尺度的交叉口信号相位少、周期短,可使清空距离和损失时间变短。北京“宽马路、疏路网”,与东京、纽约、香港“窄马路、密路网”,后者利于微循环打通,利于商业繁荣。另外,不是街区制,三百万以上人口就会爆发城市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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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本基金业萧条30年后

    90年代初至今,日本基金行业直面“失去的30年”。但仍实现一定程度结构性发展:当资金逃离权益市场,通过出海等方式拥抱固收业务、后开发养老金投资、逐月决算基金等特殊业态,头部机构又依托日本央行购买ETF扩表等,在被动产品上做大规模,最终铸成今日格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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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超5700家芯片厂商注销

    2022年中国吊销/注销的芯片企业超过5700家。前8个月,吊销/注销芯片相关企业3470家。9月到12月增加了2300多家。平均每天就有超15家注销。波及的范围也更加广泛,不仅包括有技术研发实力的初创明星企业,也包括众多在市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有一定行业影响力的“老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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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游戏里的芯片战争

    回溯电子产业的发展,往往会聚焦于顶层政策、产业英雄、技术路线,反而忽略了构筑起人类工业与科技结晶的地基:市场——消费者用钱投票,选出了那些屹立在产业链顶端的庞然大物。如果复盘计算机发展史,就会发现游戏是不断加速的硅基革命最重要的推动力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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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银行巨头如何倒下

    银行业和其他行业的最大的区别在于,它没有中间状态,只有两个极端(稳态)——信任它,它良好经营;不信任它,它光速破产。不像其他行业,可以 “猥琐发育”几年。真正脆弱的是信心。尽管SVB的倒闭、瑞信的被收购乃至第一共和银行的被牵连固然有其经营上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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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加密货币十年

    2014年是token死亡率最高的一年,793种token中的76.5%已不再流通,551种消失。2017年,有704个现已消失的token开始发行流通,比2016年的224个多。2018年是加密行业较危险的一年,有751种token消失。在比特币暴涨前,加密市场上只有14种token,截至2022年,只有比特币和莱特币留在前10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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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六次全球金融危机

    各次金融危机,实质上都是债务危机或杠杆危机,无非表现形式不同。国外债务危机主要是债务违约、汇率贬值和资本出逃,国内债务危机主要是通货膨胀、资产价格泡沫和货币贬值。全球化危机主要通过贸易、外需、产业链、资本流动、金融市场、外汇、房地产等传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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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AI游戏的可能

    游戏作为终极在线社交体验的力量——在这里,创造力、技能和协作汇聚成乐趣。游戏玩家在所有垂直消费领域中拥有参与度和忠诚度最高的受众。AIGC的出现是游戏行业的“第四次工业革命”。与此前UGC化、模块化变革一样,AIGC将掀起又一波的游戏革命,游戏的范式将彻底更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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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土壤正在退化

    根据联合国报告,全球每五秒钟就有一片足球场大小的土地受到侵蚀。照这速度,到2050年,全球超过90%的土壤都可能出现退化危机,进而导致粮食减产、清洁用水减少、生物多样性受威胁等一系列连锁反应。我国土壤“变累”、“变瘦”、“变薄”等退化问题也同样严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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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:修木(香港中文大学教授);转自:观察者网《修木:申请美国大学,最早遭歧视的不是亚裔而是…犹太裔》2020.10

 

生活在当今世界,许多十八岁的少年都要经过申请大学的成年礼。

在中国是准备高考,由分数决定能进什么学校、专业。在美国过程要复杂不少,不但要交考试成绩、平时成绩,还要提供简历、自传、推荐信;录取的标准也甚为复杂,分数只是一个指标,还要综合考虑课外活动、领袖素质、体育奖项、艺术才华,校友子弟还可以得到特别照顾。

若撇开教育公平不谈,高考在中国受过不少批评。因为科举的传统,我们注重考试,崇拜分数,造成应试教育的种种弊端。相形之下,美国招生制度对学生能力的考察更为多元,不会死抠分数,有利于全面发展。

如此对比却遗漏重要的一点,美国的招生制度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它也有一段历史演变。而且美国的私立名校,特别是大名鼎鼎的哈佛大学,曾在其中扮演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。

 

西方没有学而优则仕

 

西方的大学始于中世纪的欧洲,以培养教士为最初目的。封建制度之下,穿盔甲的王公贵族垄断政治权力,讲究血统家谱,没有任人唯贤一说,更没有科举传统。中世纪西方大学的主要任务是为教会培养教士。城堡之中有些帮着记录文书打理庄园的人,通常也由教士兼任,算作文官。要到接近现代,国家制度慢慢成型,才开始需要专业的文官,连武官都得有点学识。贵族子弟这才有必要进学校沾些文化气息,大学成为他们的镀金之处。

美国不同于欧洲,没有王公贵族,社会地位高低由钱财决定。但是美国大学也经历过类似的演变,大致以十九世纪中期的南北内战为分界线。战前大学还是以培养教士为主,战后工业化脚步加快,产生一批百万富翁,大学也开始承当起给富家子弟镀金的任务。

开创生意的富翁们本身多半没受过什么教育:比如说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十六岁就离开学校,在一家谷物公司当会计;钢铁大王卡内基年少时随家人移民美国,没上过几天学;银行家摩根倒是出身富裕,却也没正经读过书,只是应老爸的要求,在德国的哥廷根大学学过一段德文,前后也就只有半年时间。但是他们的儿孙在1900年前后长大成人之时,却基本上都被送去哈佛、耶鲁等传统名校浸泡几年[1]

1895年的哈佛校园

这些位于美国东北地区,纽约、波士顿周边的名校,原本是教会兴办,仰仗教会的资助,到此时主要财政收入变成学生的学费与富翁、校友的捐赠,校园也渐渐变成富家子弟投入社会之前,多享受几年无忧无虑少年生活的乐园。

他们高中上的就是私立寄宿学校,单单学费就多于普通人的年收入。付得起学费的孩子才上得起私立大学,高中毕业后不论成绩好坏基本都可以进哈佛、耶鲁、普林斯顿,连被高中开除出校的学生都进得去。[2]

进入二十世纪之后,申请读大学的人更多一些,私立大学才设下难度不大的入学考试,第一次不合格可以考第二、第三次。考过了就可以录取,实在考不过也还有通融余地,先收入预科班补几门课,而后才转为正式的大学生。[3]

在没有学而优则仕传统的西方,读书不是飞黄腾达的途径。美国的富家子弟有财富可以继承,毕业之后根本不用找工作,来学校也不是为着学本事。商场上讲究人际关系,正好富家子弟都聚在名校之中,青春年少时期就建立同窗情感。

校园里的活动以娱乐为主,大家特别热心体育竞赛,而不是枯燥的功课。大学口头上讲德智体全面发展,但是顺序却是体德智:同学们最看重体育,校长老师还是会教诲品德的重要,学习只是没人惦记的老三。只要有个“绅士的及格”,学生已经满足,家长并不在意,教授们看着摇头也没什么办法。[4]

 

开心的学生社团

 

进入哈佛这样的学校,新生首先要争取加入各种体育团队,以美式橄榄球队最为热门。体育场的重要性在于学生既锻炼体魄又培养竞争精神,有益于将来应付生意场上的竞争。体育不出众的孩子,可以给学生刊物写文章、当编辑,算是另一个展现才能的场所。与这些课外活动相辅相成的,还有五花八门的学生社团,结交朋友组织活动。你在课外活动中表现出色,才能进入这些社团,确立你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。

低年级的社团多半是全国性的学生组织,在许多大学设有分部,通常以希腊字母命名。最出名的是DeltaKappaEpsilon(ΔΚΕ),又称为DKE,好几位美国前总统读大学期间都曾是会员。社团以“绅士,学者,开心伙伴”为座右铭,但是更为人所知的是它的入会仪式,时不时闹上媒体,比如说在新会员的后背上用烟头烙一个Δ,或是在仪式上要求新会员骑上母羊做下流事,甚至有玩过头闹出人命的报道。[5]

大学生活的高潮在毕业的前一年,每所名校都有几个毕业班俱乐部,名望有高有低,大家都希望进入最酷的那一个。在哈佛名望最高者是幼豕俱乐部(PorcellianClub,或被音译成“坡斯廉俱乐部”),在耶鲁则是骷髅会。入会不靠申请,而是现有成员根据你在课外活动中的表现,觉得你有人缘有能力,对你发出邀请。获得这样一份邀请才是大学期间最高的荣誉。

 

最难进的幼豕

 

幼豕据说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学生社团,创建于1791年,来历有些搞笑。

当年有一位哈佛学生藏一头小猪在宿舍里,晚自习的时候揪一下那对猪耳朵,闹出几声哼哼,逗得整个宿舍乐呵呵。老师过来查看的时候,小猪却已经被藏了起来。闹过几次之后,校方准备对宿舍进行大搜查,几位闹事者这才在校外找个地方将小猪宰了烤肉,饱吃一顿觉得很是过瘾,比学校食堂的伙食味道好多了。几个人从此结成一伙,定期烤猪打牙祭。[6]他们读过一些经典,从拉丁单词porcus(小猪)延伸出来Porcellian作为社团名称(在此译作幼豕),而不用一般英文中难听的猪(pig)或小猪(piglet)

幼豕俱乐部的内部,摄于1909年(图/波士顿环球报)

十八世纪末的美国是农耕社会,大学生还能自己杀猪烤肉。到十九世纪末,幼豕的成员多半是百万富翁子弟,毕业后怀念读书期间在俱乐部中的欢快时光,有时还想着再回来聚一聚。他们慷慨捐赠,专门请人为幼豕买地建楼,不准外人进入,搞得很神秘,吃烤肉也不再需要自己动手,有仆人侍候。聚餐时最常见的活动是喝酒[7],每年专门设置一天当作“书日”,跟读书一点关系也没有,只是从早喝到晚,饭桌上喝,饭后还要每小时一杯,到晚上活动结束时还站着的就算是大牛。

俱乐部靠会费维持,一般人家的子弟根本付不起,进幼豕者首先家里肯定得有钱。每年新招的会员不到十名[8],受邀者都在课外活动中表现杰出,受人尊敬,将来肯定前途无量,有一份特别的酷感,简直就是世界上最顶尖最难进的组织,连当上总统的小罗斯福、肯尼迪,读哈佛期间都没能得到邀请。到后来,俱乐部的名声越传越神奇,号称你要是大学期间进得了幼豕,毕业之后到三十岁还没当上百万富翁,幼豕发给你一百万[9]

 

东欧犹太人移民美国

 

到上世纪二十年代,哈佛校园里却出现一批犹太学生,冲击了富家子弟玩耍的氛围。美国社会以种族论高低,主要受歧视者是来自亚非拉的有色人种。在二战之前,连来自欧洲的白人也有高低之分,高高在上的是北欧新教徒,看不起天主教徒(多半来自爱尔兰、意大利、波兰等等),垫底的则是不信耶稣的犹太人。

十九世纪工业化的美国需要大量劳力,许多移民涌往新大陆。欧洲犹太人最大的聚居地在俄罗斯与波兰。东欧的工业化比西欧要慢几拍,属于贫穷落后地区,政治与经济动荡不已。犹太人遭受各种歧视,时常成为宣泄社会压力的出气口,不少人因此加入移民的行列。在欧洲他们不准拥有土地,多半是小商小贩手艺人,来到美国也很少去内陆当农民,基本留在东边的大城市,纽约、波士顿、巴尔的摩等等,去中西部的也是挤往芝加哥。[10]

那时候缝纫机已经发明,但是还没有流水线式的制衣厂,成衣制作由手工衣店承包,雇佣许多犹太新移民。纽约的制衣业规模最大,收留的犹太人也最多。曼哈顿下东区的贫民窟是典型的新移民居住区,拥挤杂乱肮脏贫穷,条件十分恶劣。要到二战之后生活才好起来,犹太家庭搬往市郊,留下的区域渐渐迁入不少华人,成为现在的唐人街。

摄于1898年的纽约曼哈顿下东区的犹太贫民窟(图/维基百科)

1914年一战爆发时,美国犹太人总数已经达到350万,纽约就有150[11],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犹太人聚居地,其中绝大多数仍然生活在社会底层,但是也有少部分当上店老板。那时的一般家庭之中,步入少年的孩子要帮着养家糊口,上大学依然是奢侈。

西方文化对读书没有特别的尊重或追求,但是犹太人却比较特别,不能进教会任神职,不能拥有土地,不能当军官或官员。到十九世纪下半叶,西方的学校倒是渐渐对他们开放,先富起来的犹太人特别喜欢将孩子往学校里送,指望孩子当上职业人士,比如说律师、医生、记者等等,总比风吹雨打之下,在经济起落中颠簸的商贩好出许多,社会地位也高出不少。

身上还穿着旧衣服的犹太移民子弟,出现在高中已经产生不小的冲击。后来有人回忆那时在波士顿拉丁中学[12],当地最好的公立高中,原本新教欧裔学生读得优优哉哉,突然之间要面对很不一样的犹太同学。

他们放学之后,晚上竟然还肯花上四个小时读书,每天早上交出的功课写得工工整整。课堂上背书,你出点小差错老师都没注意,他们在下边齐刷刷举起二十多支手臂要指正你的错误。原本同学们一致对付老师,犹太学生却是老师的跟屁虫。到期末,各门功课的奖项全被犹太学生夺去,本是可有可无的学习,竟然被他们当作竞赛,成绩排名下来新教欧裔学生全数垫底。两类学生相互之间,不免充满强烈的敌对情绪。

 

犹太学生让哈佛好紧张

 

对高校的冲击,先出现在犹太人口最多的纽约市。首当其冲的是城市学院,属于不用学费的公立高校,到1910年代犹太学生的比例竟然上升到80%

接下来是不远处的哥伦比亚大学,一战过后犹太新生占到40%,到1921年紧急刹车限制,才降到20%左右。哥大是常春藤名校,生源原本是纽约周边的富家子弟。眼见犹太学生数目增加,他们不愿与穷孩子竞争学业,转而跑去哈佛、耶鲁或普林斯顿。即使后来犹太新生比例减半,富家子弟却是一去不回。在他们眼里,“哥大已经被犹太人给毁了”[13]

再接下来受冲击的是哈佛。耶鲁与普林斯顿都以保守著称,学生每周还必须上教堂,不管信不信耶稣[14]。哈佛却自由许多,不用上教堂也不用背经典。鉴于当时美国高中教育正在扩张,哈佛觉得完全以富贵子弟为生源并不妥当,应该多招公立高中的毕业生,甚至为家境清苦的学生提供一定的助学金[15]。犹太学生因此得以从公立高中迈入哈佛的校门,到1920年比例已经达到新生的20%。但是私立名校的经费靠富家掏出的学费与捐助,学校的声誉与影响力都有赖于他们的青睐。有哥大的麻烦在先,哈佛很是担心。

现在的美国大学基本都是自由派的大本营,对种族歧视特别敏感。但是在二战之前,种族优越很流行,在哈佛等名校之中也相当普遍。

当时的校长罗威尔出身名门,参加过限制移民联盟,主张保持美国白人的种族同一性。其实,面临犹太学生比例增加问题的大学有好几所,基本上都是私下处理。公开声明要限制的,只有罗威尔主持下的哈佛。他还写信向媒体解释,哈佛没有反犹倾向,但是社会上的确有一股反犹潮流,犹太学生比例过高会形成推动作用,因此限制犹太学生的数目会给反犹降温,其实是保护犹太人[16]

 

挑犹太学生的毛病

 

哈佛为此专门设立委员会,对学生情况进行调查。结果显示[17],犹太学生成绩优秀的比例为28%,高于其他学生的15%,学业上挑不出毛病。但是参与课外活动的犹太学生只有25%,明显低于其他学生的48%。参与学生社团方面问题更大,犹太学生只有3.6%,远低于其他学生的58.6%。更有甚者,19121918六年间的毕业生中,犹太学生竟然没有一位入选毕业班俱乐部!

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,哈佛的学生有明显的贫富分隔[18]。私校来的富家子弟住校外私人套间,在会所吃饭,有专人伺候。公校来的清贫子弟住学生宿舍,有的甚至都没有中央暖气或自来水。犹太学生基本挤在宿舍之中,住的那几层楼人称“小耶路撒冷”[19]。他们的家境最多只是小康,还要受一层歧视,不大可能在课外或是社团活动中崭露头角,想进幼豕连门都摸不着,只能在学习上多下功夫。

罗威尔因此认定犹太学生不适合哈佛教育的博雅氛围。可是委员会由教授组成,不赞同实施犹太配额。哈佛对外号称体现人人平等的美国传统,以课外活动不积极来限制特定族群难以服众,舆论的争议也很大。哈佛校长高估了自己的道德权威,摔了个大跟斗[20]。限制措施无法到位,犹太学生比例又进一步上升,1925年达到新生的27.6%,问题越来越严重[21]

情急之下,罗威尔玩起行政手段。委员会的报告之中提到申请人数增加,入学标准应该收紧,却没有规定具体怎么做。其后委员会解散,教授们各忙各的去了。成立招生办,挑选负责人,招生标准的具体拟定与执行,完全由校长手下的行政人员来拿捏。罗威尔学乖了,不声不响使出新规则,到1926年就把犹太新生的比例降到15%[22]

哈佛校长罗威尔(在任期1909-1933年)(图/DigitalCommonwealth

 

美国高校招生办法的产生

 

具体说来,首先要降低学习成绩的重要性。成绩定高了富家孩子进不来,犹太学生却有优势,因此要强调课外活动、领袖素质、推荐信、校友子弟等因素。以当时的生活水准,小康人家送孩子读书已是不易,哪里顾得上课外活动。领袖素质的评价主观,富家孩子表现的积极主动,放在穷家孩子身上很可能就是惹人白眼的不懂规矩。让高中校长老师写推荐信,为的是了解学生的背景,筛出犹太人。至于说对校友子弟的照顾更是赤裸裸的裙带,照顾已经享受过哈佛教育的富贵家族。

这些措施并不是哈佛的独创,其它名校不声不响之中也有类似的做法,为着同样的目的。只有罗威尔犯倔,硬要公开讨论种族配额,留下一个污点。现在讲起对犹太学生的歧视,人们总会提到哈佛的当年,面子上很难看。相应的招生办法却慢慢成为样板,毕竟哈佛耶鲁是美国高校的领头羊,后来连公立大学都有样学样,尽管大的州立大学每年招生数目可以上万,根本就看不过来那么多自传、推荐信。

 

哈佛看重的“领袖素质”

 

到如今,哈佛仍然有不少学生社团,内中以富家子弟与校队队员为主,最常见的活动还是喝酒派对。与以前不同的是,哈佛现在也有女生,邀她们来玩是多多益善不受限制,派对的男女比例通常在1:3。有那么多女孩子陪着喝酒,俱乐部仍然是不少男生向往的组织[23]

二战后种族主义为人所不齿,犹太人终于成为白人的一部分,在大学取录上不再被打入另册算配额,但是高校招生时仍然考虑种族。

对非裔学生有照顾,美国无法从制度上解决非裔受歧视的现实,大学招生照顾一下算是安慰奖,为种族平等做一分贡献。

对亚裔学生有限制,他们注重学业,成绩太好,会占去太多学额。哈佛这样的名校通常将亚裔新生限制在20%上下。但是公开来说,哈佛当然不能承认将亚裔当作另类。它只是号称有一套多元的计算公式,具体算法很复杂,多方面综合衡量学生素质。

前两年被告上法庭时,哈佛的律师号称学校所用的公式就像可口可乐的秘方,不该在法庭上公布[24]。在法官的命令下,哈佛最后还是得在庭上展现其独特算法,将领袖素质、性格、成绩、推荐折成分数,显示亚裔学生虽然成绩好,但是性格上普遍存在缺陷,以至压低录取机会。联邦法官在2019年判定,这就不算种族歧视了[25]

问题是,一个以主观因素设计的公式算出明显的种族差异,本身就有严重的种族歧视之嫌。相关案件还在上诉,前景却并不乐观,毕竟犹太人是白人内部用放大镜照出来的精细划分,而亚裔的的确确是有色人种,很难不被美国主流白人当作另类。

民众抗议哈佛对亚裔的歧视(图/纽约时报)

真正受到照顾的还是白人富贵阶层。课外活动其实很花钱,不论是水上、冰上、马背上的运动,还是舞台上的吹拉弹唱,都需要不少投入。推荐信也就是那些内容,但是有门道者可以找到州长议员甚至总统,签名放在那里才叫醒目。家长如果是政商名流,那是学校巴结学生,达官贵人的孩子给学校带来声誉,富翁一捐就是一栋楼。做这种事情的道理学校说得振振有词,收一位学生可以拿到一大笔捐款花在学校建设上,对所有学生都有很大益处。当然能这么做的关键还是在录取方法上考核多元,有许多游刃的空间,既可以对外宣称人人机会平等,又可以在内照顾权贵子弟。

哈佛长于举办各类“领导”、“领导力”训练,现在在网上都开出课程,传授当领导的原理,学过之后还发专门的证书。(资料图)

况且,哈佛从来就没有把培养学术人才当作学校的目的。这些传统名校,讲的都是培养未来的领袖人物,政界、商界、华尔街、律师行的首领。在有学而优则仕传统的中国,人们总把成绩好与有出息联系在一起。美国人却没这种想法,就以总统来说吧,出身富裕家庭的人比重可观:小罗斯福、肯尼迪毕业于哈佛,可他俩的高中、大学成绩都很一般;小布什毕业于耶鲁,是个醉酒的浪荡公子;特朗普毕业于属于常春藤的宾大,竞选时专门给母校发律师信,不准向媒体泄露他的成绩单。因此美国名校招生时得衡量学生的前景,重点从来就不在成绩,而在领袖素质,也就是毕业后升官发财的潜力。

纵观天下,中国的科举考试在古代的确是特别,但是大学以成绩作为录取标准在现代却是普遍现象。英国有高级程度会考,德国高中生也要参加统一的毕业考试,两国大学录取均以这些成绩为准。加拿大的大学基本参照高中最后一年的学习成绩。以培养众多大学者闻名世界的巴黎高师用严格的考试来选拔尖子,日本名望最高的学府东京大学也是一样。

在大学招生方法上美国才是奇葩,成绩为次要因素,跑跑跳跳,课外活动,甚至校友裙带反倒是主要因素。都到了二十一世纪,哈佛竟然还能展现公式,算得出特定肤色的族群存在特别的性格缺陷,那才叫天下一绝。

 

参考资料:

[1]R.L.Geiger,TheHistoryofAmericanHigherEducation(Princeton,NJ:PrincetonUniversityPress,2015)pp.365-369

[2]W.Isaacson,E.Thomas,TheWiseMen(NewYork:Simon&Schuster,1986)Chap.1

[3]J.Karabel,TheChosen:TheHiddenHistoryofAdmissionandExclusionatHarvard,Yale,andPrinceton(Boston:HoughtonMifflin,2005)p.22

[4]Karabel,pp.19-21

[5]L.Skene,DKEfraternityshistoryincludesburningpledgeswithbrand,suspiciousactivitywithgoats.TheAdvocate,Feb.16,2019.https://www.theadvocate.com/baton_rouge/news/article_f59f5326-3148-11e9-87e2-ffb7190fd7f1.html

[6]ThePorcellianClubTheHarvardCrimson,Feb.23,1887https://www.thecrimson.com/article/1887/2/23/the-porcellian-club-this-society-was/

[7]StephenBirmingham,TheLateJohnMarquand:ABiography(NewYork:OpenRoad,1972)Chap.4.

[8]Karabel,p.17

[9]P.Sopher,StillWhite,StillMale:TheAnachronismofHarvard'sFinalClubs.TheAtlantic,Aug.7,2014https://www.theatlantic.com/education/archive/2014/08/are-harvards-final-clubs-on-the-wrong-side-of-history/375699/

[10]H.M.Sachar,AhistoryoftheJewsinthemodernworld.(NewYork:VintageBooks,2005)Section:ArealityofAmericanacceptance

[11]Sachar,section:TheStruggleforalaborfoothold

[12]Russell,F.,TheComingoftheJews.TheAntiochReview1955,15(1),19-38.

[13]Karabel,p.86

[14]SiobhanGarrigan,ToddE.Johnson,CommonWorshipinTheologicalEducation(Eugene,Ore.:PickwickPublications,2010)p.6

[15]Karabel,pp.44-45

[16]S.Steinberg,HowJewishQuotasBegan.CommentaryMagazine1971,52(9),67.

[17]Karabel,pp.96-98

[18]Karabel,p.14

[19]Karabel,p.51

[20]Karabel,pp.100-101

[21]Karabel,p.105

[22]Karabel,p.109

[23]P.Sopher,StillWhite,StillMale:TheAnachronismofHarvard'sFinalClubs.TheAtlantic,Aug.7,2014https://www.theatlantic.com/education/archive/2014/08/are-harvards-final-clubs-on-the-wrong-side-of-history/375699/

[24]A.Hartocollis,HarvardsAdmissionsProcess,OnceSecret,IsUnveiledinAffirmativeActionTrial.TheNewYorkTimes,Oct.19,2018https://www.nytimes.com/2018/10/19/us/harvard-admissions-affirmative-action.html

[25]E.Gerstmann,WhyTheAsianAmericanStudentsLostTheirCaseAgainstHarvard(ButShouldHaveWon).Forbes,Oct.1,2019https://www.forbes.com/sites/evangerstmann/2019/10/01/why-the-asian-american-students-lost-their-case-against-harvard-but-should-have-won/#49225e2b63c1

 

2020-10-25
西方文化对读书没有特别的尊重或追求,但是犹太人却比较特别,晚上还肯花上四个小时读书;原本同学们一致对付老师,犹太学生却是老师的跟屁虫。本是可有可无的学习,竟然被当作竞赛,成绩排名下来新教欧裔学生全数垫底。两类学生相互之间,不免充满敌对情绪。

最早遭美国大学歧视的是犹太裔

美国大学的歧视00